漫展结束得很快，看完了夜场的节目之后已经八点半左右了。
那之后的白雨蝶虽然和平日里差不多，但总觉得心不在焉、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，和一入场时候性质差了很多，我提议早回去，她却断然拒绝……于是我和她就在这种略带尴尬的环境下度过了漫展最后一段时间。为了让她转换心情，我本来打算和她在外面吃一顿……虽然暂时只能她付账。
不过在她的提醒下我想了起来，不在九点之前离得越远越好的话这里会变成战场的。
于是时间八点四十不到，我就和她一起坐上了回程的地铁。
这个时间的地铁，即使是有漫展结束这一因素，人也并不多，整个车厢坐着零零散散几个一身宅气的家伙，也包括抱着手办的我和靠在我肩膀上满脸疲惫的白雨蝶。
至于仪式？
白雨蝶没有提及我也不好询问，只能让她这样休息着，反正还有一段时间能力封印才能解除，倒也不急于一时，而且白雨蝶和我都需要整理整理情绪。
看着怀里的生灭手办，心乱如麻。
我强迫过自己去思考生灭的事情，也尽量把白雨蝶看作是生灭本人，事实上我也想起了很多原先看到生灭时的感触，但是那种感触总是混杂着什么……我脑海中的生灭印象总是比本尊娇小，说话的方式也其中任何一个人格都对不上号，能够想起的故事剧情都尽是我和她亲昵接触的画面。我不怀疑我是爱着生灭的，但是这份感情是不是被其他什么分割了，这我却无法判定……我甚至怀疑，这份感情早在很久以前就被分割过一次了。
我也真够、贪婪的。
这样的我，会得到什么能力呢？
能不能帮上白雨蝶……呢？
“几点了？！”
白雨蝶急促而惊慌的声音瞬间把我唤回了现实，白雨蝶早已离开我的肩膀，此时一脸惊慌地看着地铁外黑漆漆的景色，一边向我询问。
我抬起手腕，上面是白雨蝶为了行动而交给我的腕表：“八点五十不到吧，怎么了？”
“不好……这群家伙、准备……违反约定！”
“啊？怎么了，发生什么了？”
这么一说我也瞬间警惕了起来，不过左右环视，周围的人就当是没有看到我们一般静静地坐在原地。
——看上去一派正常。
看上去。
“这是、【曼陀罗】的能力……我和你被、拉走，拉向地狱……了。”
“地狱？！那种地方真的存在吗？”
“‘竞争者’的能力、有时也会这样……诞生一个自己的、世界观，这个地狱只存在于……少数的能力、下，你现在不需要、了解那么多，但是窗外的景色……已经变了。地铁的这段、是有窗外广告的……现在、没有了，恐怕你和我正在、被【曼陀罗】拉进、地狱。”
“她能够使用能力吗？她没有去漫展吗？”
“恐怕她的本体……现在还不能够、行动，这只是她驱使、幽灵进行的……能力，【曼陀罗】的能力、很特别、很复杂……本体和幽灵、掌握着不同的……能力。”
……还能这样耍赖吗？
“那现在怎么办？你没有能力，我现在赶紧仪式还来得及吗？”
“有个很现实的、问题……”她回头苦笑着，表情拧在一起想笑又很苦涩，“‘仪式’是……需要在某个、网站上填写信息、并且输送出去……”
“对啊，手机还有电的，你不是没怎么用手机吗？”
“你仔细想想……这里会有、信号吗？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两边都沉默了。
白雨蝶的表情就像喝了中药味的咖啡一样苦涩，我愣在原地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。
“……为什么都这么超现实了，信号这里还要这么现实？”
“……这是个谜。”
“……”
主办方是傻子吗！
绝望了！就像是某个老师一样绝望了！现在岂不是任人宰割的状态吗！
“哎呀呀，小帅哥，怎么啦，碰到什么问题了？需要大姐姐帮忙吗？”
突然从耳边响起的魅惑声线，我吓了得手中的手办也险些不稳地掉落在地上……白雨蝶瞬间反应过来想要抓起我，却在一瞬间被一只红色的手臂制止。
“不好意思，我们现在并没有动手的意思，请不要冲动。”
温文尔雅的声线，抬起头……有一个穿着一身火红和服的眼镜青年站在我和白雨蝶的附近，细长的手臂抓着白雨蝶娇小的手腕……不用说他肯定是【加尔加拉斯飞龙】，另一边，从我身体穿透而出一个淡紫色的透明影子，坐在了我的怀里搂着我的脖子——但我什么都感觉不到。
不能动。
白雨蝶的眼神告诉我，在此之前我也不敢乱动。
“你们、打算……违背组长协议、吗？”
“不好意思啦~就是这样，”坐在我怀里就连脸都不是很清楚的透明【曼陀罗】回复着，“托你的福我身受重伤，那头蠢龙也不得不回组里向他的组长低头，这次我们可是拼死都要解决你的……放心吧，我和‘下面’的家伙有约定，这趟列车只装着你们俩，而等其他组长来地狱惩罚我们……也是我们办完事不知道多久以后了。”
“……那你们为什么、还不动手？”
“啊？你难道不好奇这个小家伙能诞生出什么样的‘能力’吗？”
“……我？”
事到如今我也才能从嘴里蹦出一个字来。
“对啊，”【曼陀罗】透明的舌头舔了舔透明的嘴唇，然后向我这边靠近……到两边鼻尖接触才停下来——尽管我的鼻尖什么感觉都没有，但她一张口、意识中总觉得一股气息在搔弄我的脸颊：“这个小家伙可是唯一一个能够违背‘规则’而存在的，他能诞生什么样的能力我可是很好奇呢。”
“……违背规则的存在？”
“……”
看向白雨蝶，白雨蝶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表情复杂而焦虑。
“看来……你没有对他说实话呢。”
红衣男子用另一只手推了推眼镜，低头看着白雨蝶。
“小家伙，听好了，”【曼陀罗】开始说明，“我们‘竞争者’呢，是有两种形态的……这个你应该听说过了吧，她应该给你解释过‘战争状态’对吧？但是她肯定没有给你解释‘普通状态’吧？”
“‘普通状态’？”
看向白雨蝶的时候，白雨蝶偏过了头没有和我对视。
“对啊，既然有特殊的状态，那么肯定会有通常的状态呀。”
“？正常的状态有什么好说明的？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，小东西，你想笑死姐姐呀，”【曼陀罗】在我怀里花枝乱颤，良久，才摆出一副人真的神情说：“小鬼你听好了，这场‘战争’的目的是在不干扰三次元的情况下进行的2.5次元战争。‘战争形态’存在的意义也是如此，我们只有进入‘战争形态’才能使用所有能力的原因也是如此。可以说当我们进入‘战争状态’的时候，我们就已经离开现实世界了，我们将不再能对普通的世界进行干涉，无论能力多么强悍都无法破坏或是改变现实世界。这想必你都能理解，那么接下来的就好说了……小家伙，你自己想想，‘普通状态’的意义是什么？”
“……进行、正常的……生活？”
“对。所以啊，当我们处于‘普通状态’的时候，尽管有的人可以使用部分能力，但是……你觉得我们是绝对无法看到处于2.5次元的‘战争状态’的，当然能力也处于无法侵入现实世界的程度。”
“那又……怎么样？”
“怎么样？小鬼，天真也要有个限度。”
飞龙冰冷地看着我，【曼陀罗】没有开口，飞龙也没有说什么，这个时候，出声补充的是声音疲惫的白雨蝶：“你认为……你处于、什么状态？”
“当然是‘普通状态’……啊……”
我怀中的【曼陀罗】理所当然地证明了我的错误，但是要说“战争状态”的话，我并没有任何能力，倒不如说……啊，一开始我就进入了误区。之前听他们的对话，我认为我的特殊点是、我没有能力却被卷入了“战争”，现在看来，特异点应该是——我处于“普通状态”却能够参与“战争”。
这似乎是一个悲哀的事情，但如果反过来推断的话，如果我拥有了“战争状态”，那么是否意味着我……可以使用能力影响现实世界？
“总算开窍了呀，如果你拥有能力，那么你将会是独一无二的、唯一一个‘超人’，你是整个‘战争’中唯一的漏洞。”
说起来，我从没见过白雨蝶用蝴蝶做过和我相关之外的事情，每次拿电脑拿平板都是……自己去拿。
“如果你有了能力，”飞龙的语气和眼神都冰冷了起来，“对于世界是‘邪恶’的。”
“但是我……”
“没有人不会屈服于自己的力量，”飞龙严厉地打断了我，“你没有参加过这场‘战争’你不清楚，有多到你无法想象的人在研究如何用自己的能力影响正常的世界，并且你应该也清楚那些现实世界里拥有了真正力量的人在做什么……这个世界是不会有‘正义’的，所以你的力量是不被需要的。”
“……”
那白雨蝶呢？她呢？她也是想着我的特殊性吗……
当我看向她的时候，她看着我的眼神中……充满了愤怒，这种愤怒我理解，我也想起来了……我曾在学姐脸上见过的——
那是没有得到自己应得之物的愤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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